关于音乐家的训练与培养

艾米尔·封·绍厄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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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大的幸福是有一位懂音乐的母亲。我能成为艺术家完全得益于她。若非她的爱护与坚持，我可能从事完全不同的工作。童年时，我在音乐方面并无特别之处，甚至讨厌练习，直到12岁还未展现才华。然而，母亲始终坚信，由于祖父是著名艺术家，她本人也献身音乐，这些天赋必然遗传给我。

母亲是德柏的学生。德柏，一位杰出的音乐教师，他提出了关于钢琴指触的合理体系。他致力于寻找手的最自然位置，以找出最顺畅的演奏路径。我幼年的技法训练中，母亲采纳了德柏的理念，并结合标准练习曲与古典作品。在那个年代，我不可能找到比母亲更好的老师。像古诺、内森劳埃尔这样的孩子非常幸运，因为他们得到了耐心且自我牺牲的母亲的教育。母亲是最无私的教师，对每一个错误都不辞辛劳地纠正。

练习规律的重要性
我首先认识到练习规律的重要性。如果我错过了一两天的练习，就不可能通过加班加点来弥补，失去的时间永远无法找回。我也意识到练习时头脑必须清醒，如果精神或身体疲惫，练习就是浪费时间。学生必须学会集中注意力，如果学生缺乏这方面的能力，教师必须教会他们。全神贯注于一件事并排除其他杂念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对年轻学生来说，这需要学习。思想集中是学习音乐成功的关键，不能集中思想的学生最好不学音乐。

良好的普通教育
父母常犯的错误是不给准备成为音乐会演奏家的孩子提供普通教育的机会。我认为这是非常愚蠢的，艺术上也有害。父母认为孩子将成为职业音乐家，只需学习音乐，忽视了孩子的学校作业。这种片面培养的结果，只会产生毫无其他用处的人。我记得在匈牙利看到一个12岁的儿童数学家，他能迅速解决复杂数学问题，但因脑积水不久后去世，他对数学界的贡献仅是一个展览品。音乐上的所谓早熟者不也如此吗？除非得到聪明和谨慎的教师的训练，否则他们中很少有成功的，最终成为令人同情的对象。

成为音乐会钢琴家的孩子应具备广泛的文化知识。他们应该生活在艺术和文学的环境中，并成为优秀的公民。知识、经验和同情心越广泛，听众就越广泛。这就像演说家一样，没有人想听一个精神世界狭隘的演说家的演说；相反，如果是一个知识渊博、熟悉艺术和科学成就的人，只要掌握了表达能力，就会得到听众的支持。

技术练习的重要性
在技术、技巧准备方面，目前似乎有一种倾向，即忽视干净利落弹奏的重要性。不同情况应不同对待。弹奏生硬拖沓的学生应得到帮助，使他们弹得更流畅。例如，“海勒”练习曲适合有这种问题的中等程度学生。至于肖邦练习曲，则是治疗生硬拖沓毛病的高级学生的特效药。但我们更常见的问题是，弹得支离破碎、粗制滥造的比弹得生硬拖沓的还多。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使用车尔尼、克拉玛、克列门蒂等练习曲。

健康的重要性
很少有人认识到健康对音乐会钢琴家的重要性。学生绝不能忽视这一点。许多到外国留学的美国青年在这方面失败。任意的过度工作或不正当的生活影响了健康这一成功因素。音乐会钢琴家的生活应该简单，在演出前一天，我总是严格遵循卫生规律。我的食物定量，按时锻炼和睡眠，否则我无法成功演奏。

技术练习的正确运用
音乐领域极为广阔，教师应非常审慎，不宜给学生过多的技术练习。技术练习应短小或经过删节，且必要。教师选材应多样化，不宜总是一成不变。尼克拉·鲁宾斯坦曾告诉我：“音阶绝不应枯燥无味，若你对它没有兴趣，那就继续练习到发生兴趣为止。”弹音阶要有重音，要用不同节奏练习。如果像某些教师要求的那样毫无规格质量，练音阶就没有价值。我经常和手指一起工作，如果钢琴没有声音，人的想象力就不得不扩大，从无意识、无灵魂的指触中寻找效果。

出国留学
关于出国留学，我可以毫无偏见地说几句，因为我现在从事教学，看来几年内不会离开。我绝对相信美国有和欧洲一样多、一样好的教师。尽管如此，我仍建议美国青年先在本国接受尽可能好的训练，再出国深造，这有助于拓宽视野。

适应力
很少有人了解音乐会钢琴家的多样化要求。他必须适应各种类型的演奏厅、不同的钢琴和不同的生活条件。每架钢琴的性能差异很大，这常常迫使钢琴家重新调整对作品的技术措施。此外，不同演奏厅的效果也非常明显。在较大的演奏厅，如伦敦的爱伯特大厅，只能争取一般效果，不可能像小演奏厅那样精致。

培养手指能力
音乐会钢琴家必须具有很大的耐久力，他的手指必须像钢琴一样坚强，又必须像柳丝一样柔软。我对“小比希纳”和“比希纳练习曲”训练手指力量的效果总是很有信心。这些练习已驰名世界，很难找到更好的东西。教师必须克服的困难是，学生在没有经过培养手指能力的训练之前，就想弹奏需要高度能力的曲子，结果因手指紧张而出现问题。

朴素自然
我劝诫所有美国青年学生为朴素自然而努力。在弹奏时要避免虚饰浮夸和无意义的动作。弹奏要力求平衡，手腕要放松。手不宜过高或过低，应与前臂成一线。德柏关于手的位置的理论，虽然有些学究气且冗长，但仍有趣且有益。

速度
速度主要依靠弹性而非用力。有些人似乎生来就能弹得很快，关键在于手指，但更重要的是头脑。有的人思考速度快，如果有听话的手，他们只需较短时间的练习就能弹奏得很快。当你开始感到达不到速度时，不要犹豫，先停下来，几周、几个月、几年都没关系，此后速度问题不会再困扰你。

才能
才能是伟大且不变的。以李斯特为例，最近我从可靠来源听说了一个有趣的故事。在魏玛时代，李斯特在上课时被邀请拜见大公爵。当时封·碧罗（后来成为成熟艺术家）在李斯特处，李斯特就叫他代教那天的课。李斯特离开后，碧罗让一个年轻学生弹奏李斯特的作品。碧罗不喜欢这个学生对曲子的处理，因为他在旅行演奏中用完全不同的方式处理过。因此，他严厉责备这个青年，并坐下来自我陶醉地弹奏。这时，一位步履瞒珊的老艺术家进来，同样严厉地责备碧罗，并用无与伦比的高超解释弹奏那支曲子，使碧罗的处理大为逊色。这是一个简单的例子，说明高超的才能使年老带病的李斯特胜过了他同时代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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